豆瓣8.7,今年口碑最好的华语剧集,他们制造
益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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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0 08:3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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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5月6日9点10分,微博账号“迷你剧我的阿勒泰”发布了一条定档消息——5月7日,也就是第二天,这部只有8集、约300分钟的迷你剧,就要和大家见面了。
去年,“2023年度中国视频榜”给制片人齐康颁发了“年度文化贡献奖”,无论是网络剧《无证之罪》,还是纪录片《棒!少年》,以及入围柏林电影节的迷你剧《平原上的摩西》,他参与的几部作品,在华语影视内容中似乎都具有较大的探索性和突破性。颁奖礼上,我见到了齐康,当时,他作为总制片人的迷你剧《我的阿勒泰》还在后期制作中。这期阿勒泰专题,我们原本想专访齐康,但他认为影视内容的创作和生产是“智慧密集型”工作,一定要我也和他的制片人伙伴们聊聊。
(图/《我的阿勒泰》)
5月7日凌晨1点39分,我收到了制片人之一张硕返给我的回答文档。她同时给我留言:“我写了写,但是我有点不清醒了,我还在后期。”
半小时后,“另一位总制片人蔡月婷”也出现在聊天框里:“晚上脑子有点转不动了,集体加班。”
在项目上映时,他们都极忙。再有十几个小时,剧集就要上映,困意似乎能透过手机屏幕传递过来。但是凌晨打开他们的故事时,我的困意瞬间消退了。
从买下版权到上映,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这个剧的诞生并不传奇,但是在他们的讲述里,我们可以看到,在流量时代,一群对“流量”没有特别的野心,却对完成一部优质作品、对一部看起来不可能影像化的散文集有执念的“产品经理”,是怎样的。
以下是他们的回答。
2024年4月7日,法国戛纳。《我的阿勒泰》在第七届戛纳电视剧节上举行国际首映活动。从左至右依次是制片团队的执行制片人尚威辰、齐康、蔡月婷、张硕。(图/由被访者提供)
打开一个新的世界
新周刊 :你们是怎样进入到《我的阿勒泰》这个项目的?
齐康:我记着,2018年10月24日,丛丛给我发了消息,问我看没看过《我的阿勒泰》,她想将其改编成电影,推荐我看。作为朋友间的业务交流,我当时看后认为,李娟的散文从容、隽永、达观,我很喜欢,但是影视化难度太大,也就放下了。
2020年,丛丛在推进“阿勒泰”电影化的过程中遇到些难处。她得知我在开发迷你剧《平原上的摩西》,就和我商量,是否有将其也改编成迷你剧的可能性,并很自信地把她电影的故事大纲给我看。我看后很惊喜——相较于《送我上青云》,丛丛的剧作能力显然上升了一个段位,她很聪明地找到了一条串联原作内容的叙事主线。
结合自己对于原作内容的了解,我可以想象出,她是有能力将其形成完整剧本的。前序,他城影业的蔡月婷因为推进这个项目的电影改编也倾注了很多心思,我和丛丛想也别辜负大家之前的努力,就一起继续来吧。
改编过程中,经历过一个“岔路口”——一个方向更细腻温婉,一个方向更幽默洒脱。两版剧本各有千秋,我也知道以导演的能力都能实现,但团队内部出现了一定的分歧。我和丛丛认识多年,基于对她导演风格的认知,也和丛丛进行了充分的讨论,最终选择了现在的成片方向。
蔡月婷:我特别喜欢滕丛丛导演的《送我上青云》。当年片子展映之后,我与她成为了朋友。彼时导演买了李娟《我的阿勒泰》的改编权,我们就商量着尝试去做这个项目。
(图/《送我上青云》)
张硕:我接触《我的阿勒泰》的时候,组里的其他同事已经完成了剧本立项,编剧老师也已经开始剧本开发的工作了。我自己是非常喜欢李娟老师的文字的,当时,康哥问我是否对项目感兴趣,我非常兴奋。接手了《我的阿勒泰》后,它陪伴我走过了这几年的时光。
新周刊 :你们初读李娟原著的感受是怎样的?
齐康:从容自在,通达乐观,以及充满了对于万物生灵的敬畏。
蔡月婷:李娟的文字对我来说特别友好。有一些情节,你觉得很小,但是很有趣,笑完之后心里又觉得特别地暖。相较城市,阿勒泰的生活肯定还是有点朴素,甚至可以说困难。我们会面对在城市碰不到的一些极端处境,但是我不曾从李娟的书里感受到抱怨和不满,(只)感受到了生活的有趣和温暖。
张硕:(原著)细腻、通透,充满着自由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城市生活太过奔忙,我对李娟老师书中提到睡觉的场景印象都非常深刻,就总会想着:这样背靠草地倚着花朵、躲在云朵下睡觉的生活,该有多么美妙。
说好的满地小花呢,怎么天天吃沙子?
新周刊 :能否说说第一次到阿勒泰时的感受?
齐康:棱角分明,率性多变。
蔡月婷:这是一个很友好的见识新疆的过程,是一个“震撼,震撼,怎么还有震撼”的层层递进的过程。(阿勒泰)告诉我这个南方人,什么叫草原、雪山。我没见过那么多的牛羊,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地貌。
张硕:当时我刚落地阿勒泰就“二阳”了,为了不传染给大家,我先在阿勒泰的市区待了几天。退烧之后我出门,在酒店门口看到了彩虹。后来在剧组拍摄的时候,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彩虹,可能这里真的是“彩虹布拉克”——总能见到彩虹的地方。
进剧组之后,我见到了刚刚收工回来的剧照老师,他满身是土。等我去了拍摄地之后,我才感受到了阿勒泰强劲的风沙。当时我们总开玩笑说:“说好的满地小花呢,怎么天天吃沙子?”后来天气暖和了去牧场,我看到了超过想象的阿勒泰的草原美景。但我觉得阿勒泰就是有很多面的,它有不同的气候、地貌、习俗,会给你带来特别特别丰富的体验,非常值得去发掘。
新周刊 :拍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难?
齐康:摄制组是一个临时组织,工作人员来自五湖四海,有着不同的生活经历和价值体系。把大家“捏合”团结起来,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不断要做的工作是去伪存真,保证结果与预期偏差不会太大。
爱奇艺灿然工作室负责人,制片人齐康。(图/受访者供图)
蔡月婷:拍摄中状况太多,我们都被锻炼得很乐观了。比如导演确定(取景)的村子在河边泥滩边,没有路,早期进村主要靠拖拉机,但只要下雨就完全不行了。后来我们制片团队在拍摄前生生修出了一条进村的路。
转场到那仁草原的时候,大雪封路,(剧组)没有办法进去。导演带着制片组铲雪,碰到了一个从里面骑马出来的人,大家想知道里面被雪堵住的路到底有多长,对方说:“哦,我们骑马出来走了一天。”哈哈!
铲了雪能进去之后,发现下草原的路很危险:弯多且陡,大车没办法下,小车也不得不一直踩刹车,走一段路就会冒烟,不得不停下来浇水。因为不想有遗憾,我们找老乡借了当地的车,提前一夜把器材运下去,让一些制片组和场务的同事留在草原营地里看着器材;隔天一大早,人员和小车再下去。后来他们说,半夜听到了动物的号叫。(但再)艰难、困苦,过了就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完成这样一个项目,一定是群体的力量
新周刊 :这部剧的演员们都于去年爆火了,有人说《我的阿勒泰》是“买股票式选角”。作为制片人,你们是否参与了选角?演员们在片场是怎样的状态?
齐康:很幸运我们能够与这些优秀的演员相识。演员和戏之间是双向的选择,彼此倾慕才能相互成就。我们选角的原则,首先是演员符合角色、演员喜欢角色,其次才是商业考量。显然这些演员都是非常契合角色的。
马伊琍老师侠义、率性又不失柔软,她很有智慧,从某种程度上维系着剧组的平衡。
周依然,她很有灵性,但似乎与世界有一定的距离。
于适外形有古典美,这在年轻演员中很稀缺,他的眼睛清澈又不失坚定,气质也与巴太相通。
另外,请蒋奇明来演高晓亮这个角色,是最终才定下来的,他是一个非常聪明且勤奋的演员,他有一种精准诠释人性灰度的能力,让人物不是“非黑即白”,把普通人身上“不自知”的部分诠释出来。
(图/《我的阿勒泰》)
当然,这几位演员的背后都有着非常专业的经纪团队,他们也会先对剧本进行仔细研读,与我们深入沟通,才会去与艺人做匹配、解决各种难题,最终促成合作。
蔡月婷:前期的演员选择,我们都是一起讨论的。刚开始拍摄时,蒋奇明出演的《漫长的季节》就播出了;快杀青的时候,于大哥(于适)去了上海电影节,那会儿《封神第一部》开始了宣传;今年《繁花》和《涉过愤怒的海》也都上映了。与其说我们押宝成功,不如说是他们有眼光选中了我们,这是一场双向奔赴。开机后我们发现,他们都是一群好人,认真、善良,并且包容我们,我们也很快打成了一片。
我们有一套自己的称谓逻辑。马伊琍是“小马哥”,她很像我们的家长;于适是“于大哥”,虽然他在我们当中年纪最小,但是说话像个老大哥;闫佩伦叫“轮子”;还有“蒋大哥”和“依然”。他们在现场很少玩手机,大家不是在想戏、排戏,就是在学技术。
我们好像是一个挺折磨人的剧组。在我们这个“限定技术班”里,于适帮我们训练马,练脱缰骑射,还学了哈语、冬不拉、放羊。因为于大哥骑马骑得太好了,有的时候真的会让人忽略骑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后来《封神第一部》上映了,(我们)看了所有的训练画面,郑重地向于大哥道了歉。
小马哥学了骑马和哈语;依然学骑马,被狗狗来回追;奶奶(黄晓娟)骑了骆驼;小蒋勉强自己在很不好骑车的草原上骑摩托车;轮子学摩托车……很高兴,大家(最后)都带着新技巧回家了,哈哈。
新周刊 :这是一部迷你剧。这些年,行业也发生了很多变化,似乎短剧集也在崛起。你们怎么看这样的趋势?
齐康:影视内容是基于现代文明和科技进步的产物,需要有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商业机制去支撑。迷你剧的出现,我认为是大势所趋,是未来国内最重要的剧集形态之一,当然,其形态和发展趋势也不是我们的创新创造和先见之明,它是已经在其他国家验证过的、符合商业逻辑和观众需求的内容形态。我和很多同行一样,不想迎合市场,但很尊重观众的感受。
蔡月婷:现代人的时间很碎片化,短剧集给了大家更多的选择,让追剧压力没有那么大。有的故事就是适合电影,有的故事是电影承载不住,需要用剧集的方式来展开。它们都是合理的存在。剧集的制作越来越精良,是因为创作团队和平台都想要给观众更好的东西。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周刊 (ID:new-weekly),作者:钟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