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场上,那些貌似孱弱的坚强身影
子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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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3 09: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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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27岁的荷兰人范德韦登夺得了男子10公里马拉松游泳的冠军。鲜为人知的是,他在7年前还是一个绝症患者。时至今日,他头顶上还有两个一元硬币大小的伤疤——那是白血病患者做化疗和骨髓移植的痕迹。
一周前,19岁的波兰乒乓球运动员帕尔蒂卡出场6次,只赢两场,却并不妨碍她成为当天北京大学体育馆最受欢迎的女运动员。这位只有一只手臂的运动员,赢得了比健康队友更多的出场机会和观众更多的掌声。
同一天,来自日本67岁的马术运动员时隔44年后卷土重来,虽然再次无缘第二轮比赛,却已成为日本的老年偶像,并收获了“宽爷爷”、“爷爷之星”和“老可爱”等绰号。
当我们很多人为菲尔普斯的神奇而惊叹、为张湘祥的帅气而尖叫、为何雯娜的美丽而倾倒时,这些奥运赛场上同台竞技的“老弱病残”,却有如一道道比金牌还要耀眼的光芒,直射我们的心灵。
它与胜负有关,但更是一段人生奋斗史。这些奋斗,已经无关金牌,只关梦想。
那一个个传奇故事、一个个动人瞬间,都在诠释着对奥运梦想的恒定追求。
奥运会不是名利场,而是生命的一部分
“老兵永远不死,只会慢慢凋零。”美国将军麦克阿瑟这句话,说的是战场,但也同样适用奥运竞技场。
在今年的北京奥运会上,一批老兵继续上演新的传奇:67岁的日本盛装舞骑手法华津弘,58岁的加拿大女神枪手纳特拉斯,53岁的以色列长跑运动员萨塔因,49岁的法国女子自行车运动员让妮·隆戈……
当“90后”选手纷纷登上冠军领奖台,这些老将——其中最大的年龄,已是年龄最小选手的5倍——还在执著地追求着自己的奥运梦想。
8月11日,代表加拿大队的华裔剑客栾菊杰在赛后打出“祖国好”的布幅时,无数人为之感动。已经50岁的栾菊杰,曾为中国夺得第一枚击剑金牌。2001年北京申奥成功后,早已退役的栾菊杰再次执剑,自费飞赴各地参赛,以赢取参加北京奥运会的资格。
“因为爱,所以我回来”。这位昔日的中国英雄,以50岁的高龄、以长期与肾下垂疾病作斗争的意志,续写着奥林匹克神话。
同样写就神话的还有来自法国的奥运“七朝元老”,49岁的隆戈。在8月13日进行的女子公路个人计时赛上,这位被其他选手亲切地称为“祖母”的法国老将以0.12秒之差获得第四名,未能再次站到奥运会领奖台上。
事实上,隆戈参加过7次奥运会只拿到过一次金牌。其他6届奥运会,她要么跟人比赛中撞车,要么赛前受伤。年事渐高的隆戈在2000年的悉尼和2004年的雅典奥运会后,都表示再也不比了。
“每次我都有这个打算(退役),但等到奥运会快来了,我又改变主意了。”
也许,在伦敦奥运会上,我们还会看到53岁的隆戈。
对于他们而言,奥运会也不再是名利场,而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我的祖国让我来,是要让我一直跑到终点”
必须承认,奥运会上,并非每一个人都是“顶尖高手”。
8月16日,来自阿富汗的银行职员罗比娜在85名参赛者中最后一个奋力冲过女子百米比赛终点时,率先到达的选手一只脚已经跨上休息室的台阶了——一个月前,罗比娜才被临时通知参加奥运会。
罗比娜已经比她的瓦希奇同胞做得更好了。在12年前的那一届奥运会上,瓦希奇创造了奥运历史上马拉松长跑的最差成绩。她的一句名言和她的成绩被一同记录:“我的祖国让我来参加奥运会,不只是为听发令枪响,而是要让我一直跑到终点。”
瓦希奇的这句话大概是受到阿赫瓦里的启发。1968年墨西哥奥运会,当30岁的阿赫瓦里最后一个到达时,终点大门早已被拆掉,赛道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丝微弱的摄影机光线。到达终点的阿赫瓦里说出了奥运史上最感人肺腑的话语:“我的祖国从7000英里远的地方把我送到这里,不是让我开始比赛的,而是让我完成比赛。”
而他缠着被鲜血染红的绷带在夜幕下一瘸一拐独自行走的身影被永远记录在奥林匹克的影像史里,成为其中最催人泪下又最振奋人心的一幕。
这,也许是比金牌更能诠释奥运精神的一幕。
事实上,他们的“弱”,其实情有可原——尽管他们自己可能从不辩解。
马诺阿来自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图瓦卢。在她被气候专家预测在50年内将因海平面上升而消失的祖国,连一条完整的100米跑道都无处寻觅。得到奥林匹克团结基金的资助,她才得以到邻国斐济的首都苏瓦进行热身训练——在那里,她运动生涯中第一次使用了起跑器。
但是这并不妨碍马诺阿拥有并追逐自己的梦想。
“就算曾身患绝症,你也能赢得金牌”
有些人还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在明星荟萃的美国游泳队里,25岁的尚托大概算得上资历最浅的运动员之一,他在这一届奥运会上甚至都没有进入决赛。但他和夺得八枚金牌的菲尔普斯一样,被美国《时代》周刊列为北京奥运会最值得一看的100名运动员之一。
他今年6月刚刚被确诊为癌症患者。尚托没有被和奥运会入场券同时到达的噩耗击倒。第二天,他仍然准时出现在训练场上。他心目中的榜样,是自行车运动员阿姆斯特朗。后者抗癌成功后,一举蝉联连续7届环法赛的冠军。
8月13日,尚托在半决赛中未能进入前八,无缘决赛。但现场观众把最热烈的掌声给了这位身患癌症的美国小伙子。
“我患有癌症,但癌症不会永远属于我,癌症不能控制我的生活,我不会被它击垮!”尚托赛后说,“能来参加奥运会,我就已经得到了一切。就游泳方面来说,我完成了来这里的目标——创造我的个人最好成绩,我做到了。这已经足够了。”
同样身患癌症的,还有雅典奥运会冠军、世界排名第一的韩国射箭手朴成贤的教练文亨哲。今年50岁的文亨哲,去年12月被查出身患甲状腺癌,今年接受了抗癌治疗,但他没让自己的病情影响韩国射箭队的训练日程。
“癌症也不能阻止我们争夺北京奥运会的金牌。”精力充沛的文亨哲说。
而范德韦登的经验则是:“这证明了,就算曾身患绝症,你也能赢得金牌。”
“我看不见栏,但我可以跨越它们”
那些在奥运竞技场上追逐梦想的,有的是残疾人。
是的,你没有看错,他们是残疾人,但却和健康人同台竞技。
8月16日,一位失去左腿的24岁姑娘,获得了女子10公里马拉松游泳的第16名。她就是来自南非的杜托伊特。
杜托伊特本是南非最有天赋的游泳选手之一——2000年悉尼奥运会时,年仅16岁的她,就跻身3个项目的奥运资格赛决赛。
但是在2001年,杜托伊特的左腿在一场摩托车事故后被截肢。但杜托伊特似乎并不把自己的残疾太当一回事。从截肢后的第3个月开始,她就重新跳入泳池。她和残疾人比赛,也从未放弃和健全人竞争。
现在开普敦大学修读体育管理和遗传生理学双学位的杜托伊特,不仅是一个著名的游泳运动员,还是一位有名的励志演说家。她在一次演说中说:“我不仅给残疾人,而且给所有人传递一种信息。我希望自己能够强壮地游泳,从不指望他人的施舍和怜悯。梦想要自己去实现,没有人能够代劳。”
事实上,最早参加奥运会的残疾人,是来自新西兰的乃罗利·菲尔霍。
在一次摩托车事故后,菲尔霍的腰部以下全部瘫痪,但坐在轮椅上的她,顽强地转入射箭训练。1984年,已经40岁的菲尔霍在洛杉矶奥运会上获得射箭第35名。尽管成绩不太好,但她仍作为第一位参加夏季奥运会的残疾运动员载入奥林匹克史册。
当时曾有人质疑轮椅上的菲尔霍占了坐着射箭的便宜,于是有人去问菲尔霍坐着射箭和站着射箭有何不同,菲尔霍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站着射箭过,所以我无从比较。”这一回答让人动容,质疑之声从此消失。
紧随菲尔霍之后参加奥运会的残疾人,是来自美国的马拉·伦扬,她参加了2000年悉尼奥运会女子1500米比赛,获得第八名。
伦扬的奥运梦想萌生于1988年汉城奥运会。当时伦扬作为跳高特长生,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念大一。
“一个运动员,怎么可以没有一个奥运的梦想?”她对自己说。
她知道,自己无法在跳高项目上参加奥运会。她尝试了很多项目:七项全能,200米跑,100米跨栏,标枪……尽管她当时已经是个盲人,她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
她的教练曾经试图劝阻:“跨栏?你连栏都看不到。”
“我看不见栏,但我可以跨越它们。”伦扬很平静地回答。
本报北京8月21日电
照片上:8月21日,荷兰选手马尔滕·范德韦登在赛后庆祝胜利。当日,范德韦登在北京顺义奥林匹克水上公园进行的北京奥运会男子10公里马拉松游泳比赛中以1小时51分51秒6的成绩获得金牌。新华社记者 王雷摄
照片中:8月13日,北京大学体育馆,波兰“独臂女侠”帕尔蒂卡在参加奥运会乒乓球比赛。CFP供图
照片下:8月20日,北京奥运会游泳女子10公里马拉松比赛,来自南非的独腿女侠杜托伊特没能跻身前10名,但是所有人都对她表示钦佩。CFP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