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掉所有露骨镜头,他留下的也是永远无法复制的电影
林葭
阅读:31
2024-12-23 12: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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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导演贝纳尔多·贝托鲁奇昨日逝世,享年77岁。
如果这个名字对你来说还有些陌生,不如从电影《末代皇帝》来了解他。
唯一一部在故宫,且进入太和殿取景的电影
目前唯一一部斩获奥斯卡九项大奖的关于中国的电影
动用了2000余名解放军当群众演员
在中国上映时,这部电影被剪掉了一部分露骨镜头。导演事后每每提起,还都心有芥蒂,但这并不能影响《末代皇帝》成为传奇般的经典。
奖项的成功已前无古人,关于影片的种种“内幕”,更是后无来者。
1
《末代皇帝》牛在哪
1988年第60届奥斯卡金像奖,《末代皇帝》提名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在内的九项大奖。
最终,九项提名全部获奖。
而单单跑到故宫里拍戏这点,就是现在的导演们想都别想的事。
1986年,文化部就颁发了针对影视剧的文物保护相关规定,“国际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古建筑室内禁止一切拍摄”。
故宫的最后一部“作品”,就是《末代皇帝》。
末代皇帝代表一个时代的完结,这部电影本身,也凝集了如今再难达到的全方位极致。
拍摄布景
电影在筹备期间,用了数个月搭建场景,设计殿内内饰。
但最经典的,要属登基大典那一场。
由于此前太和殿已遭受了太多损伤,一开始《末代皇帝》的剧组没拿到进入大殿拍摄的许可。
几番周折后贝托鲁奇才和管理部门达成一致:
只让一人进殿,只拿一台设备,在没有灯光辅助的条件下拍摄。
经典就此被定格在荧幕中。
当时恰逢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访华,但因为电影摄制组拿到了优先权,女王都没参观上紫禁城。
保护文物的同时,剧组竭尽全力让电影效果接近真实,导演贝托鲁奇也额外搭建了很多场景。
参演人员
为了刻画最真实的历史,贝托鲁奇让工作人员满京城寻找有“古老气质”的演员。
同样是登基大典这场戏,导演找来2000名器宇轩昂的解放军当群众演员,给每个人都剃了光头,戴上假发和辫子。
登基仪式里的藏僧都是真正的藏僧。
因不可近女色,导演就从好莱坞调来了10个男化妆师为藏僧化妆。
贝托鲁奇不是没见过大场面。
但登基大典这场戏实在非同一般。他还是在开拍前躲进了自己的房车里,灌了两口威士忌,壮了壮胆。
这部重磅的电影中也有观众熟悉的面孔客串。
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表演艺术家英若诚,在《末代皇帝》中扮演了抚顺战犯管理所所长的角色。
宣读“特赦书”的那一幕,现实中真正的所长,金源,就站在英若诚旁边。
导演陈凯歌,当年在电影中也扮演了侍卫首领的角色。
电影配乐
对后来人而言,《末代皇帝》的一切,都早已是不可复制的经典。
坂本龙一、大卫·拜恩、苏聪也因为这部电影,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原始音乐奖。
坂本龙一30年在英国伦敦著名的阿比路2号录音棚前为《末代皇帝》配乐录音的画面
有网友提问:如何评价《末代皇帝》里的配乐?
知乎网友 @时间之外 的高赞回答是:
“这样的音乐我没有资格评论。我只知道每一次音乐响起时我会落泪,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会想起文秀逃离时候的那场雨,和溥仪怎么都打不开的那扇门……”
二胡、古筝、琵琶等等东方乐器,和西方管弦乐交织在一起,诉尽了溥仪悲凉的一生:
“所有的人你都追不上,所有的门你都打不开。”
三十年前的坂本龙一,原本只是《末代皇帝》的演员。
在长春拍摄溥仪在伪满洲国“登基”的一幕时,贝托鲁奇觉得,这一幕必须有现场配乐,他找上了坂本龙一制作这一幕的配乐。
坂本龙一后来在自述中说,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要去给电影制作配乐。虽然他对民乐颇有兴趣,但对中国风的曲子可谓一窍不通。只是导演要求,他无法推辞。
但他向导演要求:必须有一台钢琴才能写。
剧组辗转借来了一台钢琴,只是一路颠簸加上原本就没有妥善保存,钢琴走音走得厉害。
坂本龙一说:“我作曲时,几乎是凭想象写的。”
电影杀青半年后,坂本龙一在纽约接到一位制片人的电话:“龙一,帮《末代皇帝》制作配乐。”
这一次,他要负责的,是整部电影的配乐。
他问贝托鲁奇,你想要什么样的音乐?
贝托鲁奇告诉他,最重要的是要认识到,故事虽然发生在中国,但这还是一部欧洲的电影,一部现代的电影,我希望你能制作出这样感觉的配乐。
坂本龙一有了大概想法:用西方的管弦乐,大量加入中国风元素来表现。
他从头开始学中国音乐,边学边写边找人录音,再和制作组反反复复地沟通,几乎每天熬夜。
《末代皇帝》于他而言,是“意外之喜”,他成了第一位获得奥斯卡最佳配乐奖的日本人。
对观众而言,则是再也无法替代的经典之作。
2
命运自有安排
影片的最后一幕,溥仪的命运尘埃落定。他买票进入故宫。
在大殿里,一个小男孩阻止溥仪往龙椅上去:
“站住,你不许上去!我住在这儿,我是这儿门卫的儿子。”
“过去我也住这里,那儿就是我坐的地方。”
“你是谁?”
“我是中国最后一个皇帝。”
“你用什么证明?”
溥仪走向龙椅,笑着从下面拿出蝈蝈笼子。
那是他小时候留下的。
导演贝托鲁奇说,他所有的电影主题都是一样的,就是在讲“人永远是历史的人质”。
这是他所有电影的精神内核,末代皇帝也是讲了这样的故事。
贝托鲁奇的一生,也分明诠释了什么是“命运自有安排”。
15岁开始写作;20岁辍学,出版第一本诗集。
没过多久,遇上了意大利导演帕索里尼后,贝托鲁奇就对电影产生了极大兴趣,他成了帕索里尼的助手。
他像是天生就要做电影的人,不必花太长时间,就崭露头角。
1962年,贝托鲁奇顺利出师,拍出《死神》,广受好评。
这一年,他自有21岁。
两年后,他个人备受称赞的作品《革命前夕》问世。
激情、革命、爱情……理性与现实的挣扎无望,都可以在其中找到痕迹。
还有那部《巴黎的最后探戈》,由“教父”马龙·白兰度主演,也成了全球经济不景气大背景下,意大利电影新生存方式的一大实证。
50年里,贝托鲁奇导演过21部作品。
作品数量虽不多,却几乎每一部都拿得出手——评分最高的《末代皇帝》,横扫9项奥斯卡大奖;评价最低的作品,也在6分以上。
2007年,威尼斯电影节75周年,贝托鲁奇拿到了一座特别的纪念金狮奖。
在上台领奖时他说: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有21岁,45年过去了,我还坐在这里。对我来说,这个奖不仅仅是肯定我个人,它属于意大利。”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如果可以,我希望继续做导演,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在贝托里奇的理解中,年华逝去如流水,一生倏忽而过,再回首似乎又回到最初的时光。
于他而言,大概也想把人生匆匆几十年,都存留于这光影之中吧。
如今,曾在贝托鲁奇作品中客串的演员也成了大导演。
所谓的岁月不饶人,或是贝托鲁奇希望的“做导演到生命尽头”,似乎也有了另一种理解方式。